备受关注的“杭州女童坠亡案”将在5月18日一审宣判。

(资料图)

一年前，浙江省杭州市一保姆因粗心大意，将雇主的2岁女童遗留在电梯内，导致女童坠楼身亡。案发后，检察机关以保姆涉嫌过失致人死亡罪提起公诉。

案件宣判之际，5月17日，奔流新闻记者专访受害女童的爸爸，并走访杭州事发小区，试图还原女童坠亡经过。

高楼坠下

5月17日，杭州大雨。

奔流新闻记者见到冒着大雨赶来的陈长江，他被雨打湿的脸颊，似乎像一年前失去女儿时泪流满面的状态。

▲陈长江接受奔流新闻记者专访

时间回溯到2022年6月14日晚，居住在杭州市拱墅区的陈长江突然接到保姆吴女士的电话，说女儿樱桃找不到了。

“女儿樱桃当晚被带到隔壁单元的外婆家玩，我先一步回到家中，孩子在后面被保姆带着。”挂断电话后，陈长江赶紧从3楼的家中跑出来，搜遍整个楼层未果，又赶到隔壁的外婆家找孩子。

当时，保姆吴女士告诉陈长江，孩子有可能去过外婆家的8楼，结果找寻无果。保姆又说“孩子有可能在一楼”。

在保姆说的多个地方找寻无果，陈先生开始在他和丈人家的两个单元楼一层层寻找，甚至寻遍了楼顶的平台和角落。

这时候的陈长江恐惧不已，“孩子有可能发生了意外。”

唯一能够漏掉的地方，就是单元楼楼道处长期打开的窗户。“这个窗户因为没有保护措施，孩子完全能够翻过去。”

▲涉事窗户已经安装了防护栏

“孩子会不会从这个窗户掉下去呢？”带着怀疑，陈长江赶紧跑到一楼的草坪，也没有找到孩子，抬头发现，二楼处还有一个平台，“我再次跑到二楼，推开窗户，孩子就躺在平台上……”

▲孩子坠楼的平台

等到陈长江发现孩子时，已经是半小时以后了。将孩子送到医院，孩子最终还是未能抢救过来。

5月17日上午，奔流新闻记者来到事发小区，陈长江已经搬离这个伤心之地。

“我来一遍这个小区，心痛一次。”陈长江说，在他的记忆里，他曾想抹去有关这个小区的一切记忆，但一切犹如梦魇，挥之不去。

近一年的时间，陈长江不敢在父母面前提女儿的事情，丈母娘因遭受不了打击而撒手人寰。妻子因此得了抑郁症，常年服药。担心9岁的大女儿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中成长不利，小小年纪被送去了寄宿学校。

保姆失责

家庭的巨大变故，让陈长江悔恨交加。在他的心里，是保姆没看好女儿，才导致两岁的女儿永远离开了这个家。

保姆吴女士是陈长江通过一家家政公司招来的，而距离孩子出事，吴女士才仅仅在陈长江家做了7天的保姆。

“保姆是经过家政公司极力推荐的‘金牌保姆’，还有两本‘母婴护理师（高级）证书，看似很专业，也很有经验的样子。”陈长江说，考虑到吴女士的家庭情况等因素，他给吴某某每月支付8000元的工资，比当地正常的同基础的工资高了2000元，还有每月4天的带薪休假。

▲涉事小区大楼

但吴女士入职后，他就发现其比较懒散，玩手机比较痴迷，当时还和其所属的家政公司提出换人，但因无人可换才又坚持了下来。

陈长江提供的事发当时的监控视频显示，2022年6月14日20时04分，无人的电梯来到15楼后，保姆吴女士带着一名孩子，手里提着一个滑板车进入电梯。在电梯下行时，能明显看到吴女士在玩手机。

▲事发小区单元楼

20时05分13秒，电梯运行到一楼后，吴女士便带着滑板车走出电梯，在电梯门即将关闭时，保姆才发现孩子并未跟出来，她赶紧尝试用滑板车挡住电梯门，但电梯门还是关上了。

电梯的监控视频显示，孩子一个人被关在了电梯后嚎啕大哭，一直哭喊着。

20时05分50秒，电梯开始上行，到8楼后，电梯停止。

20时06分07秒，孩子跑出电梯进入楼道消失不见了。

陈长江说，女儿是从8楼出电梯后在楼道窗户翻出，掉在二楼平台身亡。

▲有的楼层仍然未安装防护栏

“当时怎么就没有坚持换掉，如果换一个有责任心的保姆，也许孩子就不会出事。”陈长江悲痛地说，提出换人之后，吴某某虽有所收敛，但还是不够有责任心，喜欢撒谎吹牛，甚至给他的邻居都会吹嘘“自己拿着高薪，活还轻松”。

据了解，事发后吴女士也后悔不已。吴女士承认是自己大意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但她不是故意想要伤害孩子。

但是陈长江认为吴女士在搜救过程中没说实话，导致40分钟后才发现坠楼的女儿，错过了最佳的施救机会。

追究责任

女儿樱桃离开的近一年时间，陈长江想讨回公道。

2023年4月18日上午，该案在杭州市工业区人民法院一审开庭，检察机关以涉嫌过失致人死亡罪向保姆女士提起公诉。

公诉人认为，被告人吴某某疏忽大意，致幼儿高坠死亡，应当以过失致人死亡罪追究其刑事责任。被害人法定代理人及其诉讼代理人对公诉机关指控的过失致人死亡罪名及构成自首等提出异议。被告人吴某某对指控的事实、罪名均无异议;辩护人以被告人有自首等情节请求从宽处罚并适用缓刑。被告人吴某某在最后陈述阶段表示认罪悔罪。

陈长江认为，保姆是间接故意杀人，不是过失致人死亡罪。“最让我不可原谅的是，在当时找孩子的过程中，保姆吴女士多次撒谎，隐瞒孩子最后出现在具体那栋楼，错过了救孩子的最佳时机。”陈长江告诉奔流新闻记者，他不会原谅吴女士的，而且会将罪名更改为间接故意杀人罪，将量刑提高到7年以上。因为他希望通过自己发生的事情，给这些不负责任的保姆和不规范的家政公司敲响警钟，不再发生悲剧，让更多的家庭受到伤害。

陈长江告诉奔流新闻记者，他希望此案能从严从重判罚，如果对此次审判结果不满意，会继续提出上诉。此次宣判后，他还将追究吴女士所在的家政中介公司以及小区的开发商和物业的责任。

▲手持起诉书的陈长江

当时孩子为啥能够翻过窗户？这个窗户设计是否合理？“这个窗户经常打开，而且没有任何防护，小孩很容易爬上去。”陈长江认为，涉事的楼道窗户本身就存在隐患。

5月17日，奔流新闻记者在事发小区走访时，发现楼道内的窗户很多在打开状态，但是加装了防护栏。

“这是最近一周才装的。”陈长江说，两岁的小孩很容易爬上高约40厘米的窗台，然后能够着40厘米高的窗户，没装防护栏以前很危险。

▲陈长江接受奔流新闻记者专访

事发小区的物业工作人员告诉奔流新闻记者，事发时的物业工作人员大多离职，此事具体她不清楚此事。事发后开发商在楼道的窗户前安装了防护栏，物业工作人员也加强了安全巡逻。

文·图丨奔流新闻记者张鹏翔 冯宝强